這個城市

頻率

Ch I 這個城市



這個城市的兩邊,有著不一樣的區域


但是分隔兩邊是無意義的 因為在意義上


這城市所被分成的兩半 以各自完整的形式運行著


卻緊密的相靠 合作


而任何一半都不會對另一邊造成任何意義上的摧毀


因為她們互相需要


硬要做出區別的話


在西邊的那區是由正常價值觀中構成穩定社會不被需要的元素


而在東邊則被視為必要的根基.


以更簡易的說法就是


西邊的居民大多是扮演著


樹幹的顏色 柏油路上的碎石子 水溝蓋的編號這種角色


而在東邊的人們則是


樹的營養器官 柏油路的本身和城市龐大的地下水系統本身




外觀上


西區的地面上會有著菸蒂和類似嘔吐物的液體


建築物像是取暖似的緊緊的連接著


偶爾中間會剩下十公尺能看到天空的空間.


市集裡 有著傳統中國風格的市場 在魚腥味的空氣中和滿地淤水地面喧囂著聲音


不像是哪個販子的叫賣聲 而更像是整個市集一致的聲音


而這個聲音本身所傳達的正是混亂 複雜 和無規律性.


在深深的住宅區中,


壁的顏色是水泥未上漆的那種灰黑色或是上了二十年的白色漆所留下的斑駁,


有時後乾脆的直接露出不可理喻的紅磚,


這些牆壁的材質粗糙程度是直接讓人聯想到,


如果皮膚在上面直接擦過會刮出傷痕而且流出血來.





東區的城市


就像你到過或印象中所有的高水準城市一樣,


早上會出現人群在電車站 人行道上,


人的手中會有著早上免費派送的報紙 集中注意力的咖啡 手機 公事包,


地上會出現的是成群游蕩的落葉和energy bar 水果 以及麵包的包裝紙.


常常會在巔峰時刻阻塞的路線,像是展覽著什麼,並排著四排的汽車,


沒有誇張的喇叭聲而只有靜肅的雨聲,引擎和排氣管的顫抖聲 ,


這個區域的這個時候,常常下著這種雨 ,


那種淋著也覺得的無所謂,


只要回家洗個熱水澡就可以解決的那種強度的冷雨.


早晨的街邊有有著Starbucks和在門口用竹籃裝著一簍一簍麵包的麵包店.


印象上,這個區域給的感覺就像是時鐘那樣,


不停不停的運轉著 但實際上停頓和沉默卻是時鐘的本體所給人真正的意象.



耳機中傳來Nirvana和Stereophonics的那搖滾樂聲 ,


是那種半頹廢而緩慢的音樂,那是種慵懶而在不自覺中讓時間走過的方式 ,


那些音樂讓我有種希望和絕望的同時流露的感覺.



剛剛走下火車 呼吸完了最後一口上一個城市的空氣 走過車門,




我就跟過去沒有關係了 就連空氣也是這樣毫不保留的被火車繼續送到終點站.


走出月台外 巴士行程表上的項目簡單的只有東和西而已 ,


拿出幸運錢幣(其實只是幾年前在機場撿到的不知名國家的紅銅色硬幣),




[有人像的這面向上就往東,有奇怪文字的這面向上就往西.]




我向上彈出了硬幣,然後掉落手中,然後將其收入右邊的牛仔褲口袋中.









Ch II 向西 西邊的盡頭








路旁的街燈刻度般的丈量著旅人的旅程,像是在倒數著或陳述著什麼.


車內溫暖的空氣和從窗外細雨所暈染進來的燈光瀰漫了整個空氣,


所有乘客沉睡的氣味也跟著飄移著,


那種厚實的氣氛像是阻擋了一切感官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很冷的冬天凌晨醒來時,天空還未清醒的時候,


溫度像是硬生生在房間裡隔開兩個空間,


棉被裡和棉被外.


而你選擇待在那永遠不用面對現實的世界裡.


現在的音樂是Louis Armstrong的爵士樂,在城市裡 一個下雨的晚上,對我來說


這是再適合不過的音樂了,


那種迷戀的音樂,只出現在黑白影集的配樂,


音樂本身就有一種古老的感覺,加上那個年代獨特的輕鬆氣息,


我喜歡這樣聽著爵士樂.


像是這附近該有的風格,巴士站的座椅上黏著黑色的不明物體,


只有幾個黑人坐在那,一動也不動的睡著.


站名: 西邊的盡頭


走出巴士站,是很冷淡的街道,


除了剛剛從巴士散去的人們,只有早已睡去的建築物,


那些很有目標的走向某個地方的那些人,他們也是旅人嗎?


找到了一張看起上去不是那麼髒的椅子,放下了背包.


[嘿 你是外面來的?]


一個像是歷盡滄桑的黑人老人,頭頂上已沒有留下太多的頭髮,而剩餘的 都變成


了顯眼的銀灰色,乾乾瘦瘦的感覺,灰色的吊帶褲和白色的汗衫,嘴裡是燃燒已盡


的菸屁股.他拍了拍椅子,看了看,然後看似不甘願的坐下.


[喂 有沒有菸?]


[我不抽菸]


[不抽菸? 你肯定是外地來的.]


於是他開始玩弄起他的打火機,是個相當不錯的打火機,銀色而不時反射出光芒.


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酒來開始自顧自的喝起來了


[你知到為什麼這城市只有一條巴士路線嗎?]


[因為這個城市容易讓人迷路?]


[迷路?]


[嗯,迷路]


他靜默的喝著啤酒,一言不語的看著前面30公尺處的一盞路燈,像是被那個照亮


的區域吸進去那樣.事實上,我以為他為了準備說個很長的故事而在思考著.


[為什麼呢?]我問


[啊?]他斜眼看著我 那眼神是那種[幹麻打斷我?]的眼神


[巴士路線呀!]


[那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呢?]嫌麻煩似的又繼續望著路燈


我隨便應了聲,並同樣仔細觀察著老人看的區域,是一個極為普通的路燈,像是用


便條紙寫上[嘿 我是普通的路燈.]然後貼上似的.黑色底座和細長的鐵管,像是樹


幹那樣,撐起所有光線,讓那些一片片的光可以降落在更遠的地方..


[喂 你覺得那值多少錢呢?]老人用拿著啤酒的手指著路燈


[不知道 不過應該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價錢吧]


[這樣喔 可是聽說一打那樣的東西可以換來一個月的房租或食物呢]


[那倒是不少呢]


[是阿]


我試著想像那樣的畫面. 一疊鈔票乖乖的放在那個地方? 不,那樣太超現實了,而


且一定會被風吹走 被人撿走 或被狗當做美味的食物吃掉. 一盤麵包 一條超大的


火腿和熱騰騰的玉米濃湯?一個穿著骯髒衣服的房東,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站在


那看著我們? 我想還是讓他已本來的形式在那存在好了,我實在無法想像那樣的


世界或畫面.


[你說要多少跟那樣的東西才能去東邊住呢?]老人問


[要很多吧,大概要堆成一作小山的數目]


[這樣阿…..]老人失望的說


我再望了望路燈,那張便條上寫著


[我是根普通 便宜和無法實現你的夢想的路燈]


[真是多話….]我這樣碎碎唸著







Ch II向東 東邊的終點








巴士像利刃一般,在時間的洪流中向上著,窗外的時間和車內似乎是不一樣的,時


間像是粒子化般的,流進或拋出巴士,然後加重了另一個時空. 比喻來說,剛剛經過


精品店中的女人,當天向客人招呼時是7:02,而相對在巴士內的我則是7:07. 那個


女人回家可能面對著將毒打他的喝醉了的丈夫 病危的兒子或是在自己的房間裡


自殺,對於他的時間和故事,我只是巴士裡的乘客. 我確實存在於她的故事,卻用即


沒有存在感的方式運轉著. 事實上,這是我感覺到的疏離感. 人群在這裡以擁抱的


距離彼此建立著意義,卻又是彼此的互相不需要著.




我摸了摸自己下顎的鬍子,確定自己還在這裡存在著. 還在這裡存在著.





巴士站裡有著販賣零食的店鋪,自動販賣機,整排整排的座位,廁所,兌幣機.


走進一家24小時的咖啡店,靠近落地窗坐了一個女生,看上去年紀是根我相近的


19歲,手上正拿著一本不算很厚的小說,桌上白色的瓷杯冒出了白煙,可以很清楚


的看見它慢慢上升 擴散 然後消失.


我挑了在女生旁邊兩個位置的座位,放下背包. 我向服務生點了一杯熱拿鐵.


落地窗鑲嵌在水泥牆中,每一面窗外安靜的景象成為一幅獨立的畫,


我看著前方自己的映象.




[畢業之後 你想幹麻?]


[我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卻一直沒做的事.]


風吹落葉,像是下雪一樣,從陽光中的線條中,貓一般的落在泥土中,而泥土中的枯


葉又被捲起,在柏油路上打滾,發出了枯燥互相摩擦的聲音,那是半年前的春天.


[是嗎?]


[當然.]


畢業後,我買了以辛普森家族模仿孟克的吶喊的海報 The Vines Nirvana Kobe


Bryant和清真寺的海報 一幅線條交錯的鐵橋的黑白照,旁邊則有黑色的木質相框.


一塊純白的木板吊在牆上,上面擺了新種的仙人掌. 牆上其他的部份貼滿了我收


集的各種紙袋,有裝麵包 甜甜圈或咖啡的牛皮紙袋,速食店的 便利超商的 服飾店


的 鞋店的. 有時候上面會有一些文字,有敘述著店家歷史的 logo或只是一片純粹


的空白. 把棉被折好,用吸塵器吸地板,把窗簾拆下來,用鞋油擦拭自己的舊球鞋.


那面原本讓人感覺自己被生吞的牆壁,現在充斥了各種複雜的物件,像是把回憶掛


在曬衣架上晾著似的. 我凝望著那黑白的鐵橋,兩側是鋼索緊繃著,雙向的馬路上


沒有任何車子,兩旁的人行道是空蕩蕩的紅磚延伸著. 思緒化作一個視點筆直地


在路上前進著,接受著這張照片給的訊息.




移動著,橋的盡頭像是在奔跑著的和我保持距離.


我強烈的感覺到那一端有著什麼. 我感覺著.




[你要去哪裡呢?]


[不知道]


[怎麼去呢?]


[不知道]


[會回來嗎?]


[不知道]


[這樣呀]


[就是這樣]我理所當然的這樣說著


風作著一樣的動作,枯葉 落葉 泥土那些氣味也是一樣的存在著,你也在我身邊存


在著.


[那你會想起我嗎?]


[會吧 我想.]




這是我離開的原因,也是我旅程的開始,我開始找一件強烈吸引我的事物,


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但是我強烈的感覺到,我必須去尋找.







Ch III 向西 西邊的盡頭








像是等待似的坐在夜裡的月台,手上的硬幣是人頭向上的.




我點起了一根Davidoff,吸進,向空氣中吐出,右手搭靠在椅背上,


看不到盡頭的火車,彷彿沒有頭也沒有尾,只是那樣在樣裡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或許是家鄉,或許是目的地,或許只是另外一個地方也不一定,


總之,今晚我會待在這個普通的城市裡.


走出車站,路燈難以形容的光,充滿了這整條路,電車 轟嚨轟嚨的直駛下一個車站,


四周沒有聲音,只有自己的鞋跟敲在街道上清脆的響聲,


路邊一家還算熱絡的Live Bar,我推開有點沉的木門,


掛在門上的風鈴乾淨而俐落的把我拉進了這樣的一個空間裡,


混亂無序的交談聲,菸和啤酒揉合出的慵懶氣氛,


那氣氛像是能放鬆某種精神狀態地鬆弛著.



我找了個靠近窗邊的座位,點了杯啤酒,就靜靜的蜷縮在乳白色的單人沙發上.


桌上放著一大杯的啤酒,白色的菸盒,廉價而實用的打火機.

吧檯後的酒保慢條斯理的擦拭著酒杯.


黑髮女生,穿著白色無袖的T-shirt,牛仔褲,和敲擊著木頭地板的咖啡色長靴,


拎著把吉他,從我身邊經過,那樣的黑長直髮,總是容易吸引我的目光,


女孩走上舞台,長靴在舞台上發出 扣扣扣的聲響,即使在那樣凌亂的聲音中,


那聲音仍然勾起記憶這類的東西,那是一種彷彿有魔力的東西,


讓人注視,讓人側耳傾聽,


當然,在場除了我之外,似乎沒有人發現這點.




那是一個抽象的畫面,紊亂黑暗的人影竄動中,光線就是那樣打在他的身上,


像是某種他的本質的東西,粘著於他的身上,就像是某種必然性的那樣.


他有著黑色的頭髮,適當的舖在他柔軟的背後,在那柔軟的皮膚,下面有著肌肉,


和兩塊倒三角的骨頭,安分的在那裡存在著. 有著那樣熟悉的東方人臉孔,


深藍色的眼睛.那是一對怎樣的眼睛呢? 像是日出,那種全世界的還昏暗著,


街上的路燈還突兀的醒著,大概還聽的到誰在賴床的聲音,是在那樣的一個時刻裡,


然後房間裡的燈還開著,音樂輕輕的回盪,慢慢增強,慢慢發光,就像是日出那樣.


那是一對這樣的眼睛,藍色的眼睛.



我抽著菸,靠在陽台邊的欄杆上,他正一個人坐在吧檯抽著Craven A.


我走近他的身邊,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嘿,表演的不錯. 我很喜歡你唱那首Astrud Gilberto的歌]


[是嗎? 謝謝]


我點起菸,服務生在我面前放下菸灰缸,喝了一口啤酒.


我一邊看著電視轉撥的足球比賽,一邊吃著花生打發時間,


他則是靜靜的看著,偶爾看著吧台後面各種不同顏色的酒,


偶爾反覆檢視自己細白的手指,偶爾跟著BGM在木桌上打著拍子.


正在撥放著Louis Armstrong和Ella Fitzgerald的Dancing Check to Check.


[可以抱我嗎?]抬頭,下巴向前淺淺的突出,雙眼輕闔.


[當然.]左手從他的背後繞過,輕輕的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怎麼了嗎?]


[噓,安靜]他把時只擺在嘴唇前


歌聲結束後,他緩緩的離開了我的肩膀,點起了另外一個菸,很享受的抽著那根菸.


[這首歌,如果沒有一個人擁抱著,就太浪費了,事實上,全世界都應該為這首歌而暫


停讓大家可以擁抱身邊的人.]


[是呀,畢竟擁抱是快樂的.]我說


[I love to climb a mountain, and to reach the highest peak, But it doesn't thrill me half


as much as dancing cheek to cheek]


[I love to go out fishing in a river or a creek, but I don't enjoy it half as much


as dancing cheek to cheek.]他微笑的說著


[I want my arm about you.] 我也笑了出來


[And I want my charm about you.]


[To heaven.]


[Cheer.]他舉起酒杯. 酒杯在這四週都是不相干的故事中撞擊,發出了所有乾杯都


會發出的聲音,但是我知道,某種東西正在悄悄的改變,像是深處的某種昆蟲,


正在變化成什麼



(好像排版會有問題.....有興趣想要看的可以在找我.....)

Einski

我能說什麼呢?
只能說好到我覺得我還需要努力磨練...

頻率

我自己倒是覺得很鬱悶的感覺.

米虫花

我是不是看過……　怎麼恁地眼熟。
而且好像有潤稿吼？

加油，熱誠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