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內容含有血腥暴力 不喜者勿入)

卡內爾‧山德士

月剛滑過天頂，十一月的風刮了起來稍嫌冷冽，令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季節正緩緩的步入嚴寒的冷冬……


「這老早不就弄得清楚了？」


一隻黑色雜毛和血塊糾結在一起的灰色狼狗站在巷口用鋒利的眼神盯著一隻灰毛貓說著，灰毛貓挺直著背，看著狼狗身後的遠方，一語不發。一條深巷寂靜無聲，人們早早睡去，但幾乎所有在這巷子裡的狗都聚精會神的豎起耳朵聆聽動靜，幾隻瘦小的狗畏縮在大門前不敢出聲，稍有體魄的野狗在遠處虎視眈眈的盯著灰毛貓，滴著口水，目中惡光四射。幾隻野貓們只是趴在屋簷，事不干己的舔著毛，灰毛貓跟他們沒有什麼勾結或交集。


「你看你，那只破掉的眼睛，要是在這樣下去，另一只也破了你可就成了隻瞎貓了！」狼狗咧齒一笑，又隨即消失，狼狗繼續說道。「不過這次就不只是瞎眼了。」


灰毛貓仍舊一無所動，彷彿狼狗的任何一句話都沒進到耳裡。


「畜生！」狼狗咆哮。「你耳朵也聾了嗎？這塊地你敢再踏進一步，包准你腸子被我老弟拖個二十尺長！」


一條站在附近的咖啡色毛狼狗壓低了身體，身子稍往一部汽車靠去。咖啡色毛狼狗毛色較為豐潤，不過只有一只耳朵，鼻子從中間裂了開來，完全和他健康壯碩的體型不相搭。


灰毛貓將前腳慢動作似的舉起，好像要讓在場所有的狗都看得到一樣，頭低了下來，舌頭一伸，舔一下，舌頭一伸，舔一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緩慢的節奏，毫不從容。


「你根本搞不清楚規則，你的瞎眼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這意味著什麼……」灰狼狗尾巴僵硬的揮一下，數十隻野狗同時發出兇煞的低吼，彷彿是為了準備下一刻死亡的來臨。「眼神的對峙是必要的老兄，我痛恨你那副驕傲的態度！像你這種畜生還是早點橫死街頭的好。」


灰毛貓緩緩放下了前腳，在放下的那一瞬間，利爪從厚腳底噴射出來，有些野狗看到了在柏油路上發出的那一小點爪子反光便忍不住哀嚎了幾聲。


「混帳！你們給我閉嘴！」灰狼狗露出尖牙斥聲吼著他身後的野狗，眼睛卻仍盯著灰毛貓，但所有的狗又立即閉上了嘴。


「我只需要……方便經過這裡，」灰毛貓打破了自身的沉默，用他低沉、沙啞的喉頭發出了悶聲。「只不過，你們實在……十分礙事。」


「這就是你搞不清楚的地方！這裡，」灰狼狗狂吼，前腳踏出了一步「不是你的地方！」後腳也踏出一步「不是你想撒尿就撒尿的地方！」灰狼狗又踏出一步「我也不准你……隨便讓這條巷子的狗……受到侮辱……」灰狼狗一聲震耳低吼，再他身後數十隻狼狗也隨之吼了起來「受到你這雜種貓的爪子……侮辱！」


狗群衝了出去，隨即又停了下來，灰狼狗先是撲上去，肚子就先被劃破，灰狼狗轉身用利爪揮向灰毛貓，灰毛貓才剛反應，弓起的背就裂開一道血紅，灰狼狗側腹被劃破，灰毛貓被巨掌一揮飛倒出去，又回來，灰狼狗慘哮，眼珠噴了血，灰狼狗往後一踉蹌，狗群由圓圈瞬間變成一團，狗群發出亂七八糟的狂吠、尖哮、怒吼。一團灰影從圓圈外竄身出來，飛快的衝往巷底，狗群們發狂著，甚至不曉得正在攻擊著誰，直到在圈外的一兩隻狗發現灰影後，才噴著口水追了上去，拉長了一列追著灰毛貓的狗群，灰毛貓脖子、背部全都裂開一長條紅血溝，嘴邊撕裂了開來，瞎了的白眼被翻了出來，瞪個老大。灰毛貓看也不看身後，想一口氣翻上約兩尺高的鐵皮圍牆，不料自己早已虛得幾近軟了腿。一隻頭皮被掀起一大塊的土狗追在前頭，只差灰毛貓十尺不到，灰毛貓再次奮力一跳，這回好不容易踩著了鐵皮圍牆旁的樹幹，前爪死命往上抓，又才再搆著了樹幹的分枝，野狗往上一跳，灰毛貓翻落圍牆後。

一大群狗圍著圍牆徒勞無左漕g吠，幾戶人家點了燈出來探頭，嬰兒的哭聲、人們的咒罵，全都混在好像永遠也不會停的暴躁狂吠當中，過了一會兒，有幾隻狗平息了下來，漸漸的，巷子又回到平靜，偶爾幾隻狗吠了幾聲，像是在溝通著，大部分的狗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嗚咽著舔著傷口，其他的，還在巷口喘著大氣，灰狼狗是其中一隻，在混亂之中，傷口又被扯了大開，內臟滑出身驅無力的脈動，在灰狼狗身旁的野狗勉強站了起來舔了舔臉部早已模糊不清的它，過不幾分鐘灰狼狗停止喘息，在它身旁的狗才垂著尾巴，拖著跛腿離開。


灰毛貓翻過牆後倒在草叢之中，無力的舔著傷口，脖子不斷流出鮮血，灰毛貓停止了動作，任由血淌了出來，肚子哮著大氣，越來越弱越來越弱，最後的一口氣吐了出來，一切就停止了，兩眼像是在盯著樹枝後的弦月，任憑弦月笑他愚蠢，只是翻出來的那一只白眼發出永無止盡的蕩浪，怎樣也平息不了……。





完

卡內爾‧山德士

後記


在國中時養了一隻由純種波斯貓和野貓生出來的雜種公貓
波斯貓源自於某親戚家 野貓來自於街頭
這隻貓叫做咪咪 從小就不愛待在家 稍一長大 就只在吃飯的時後回來
他的性格剛好一半一半 他在家時還頗有波斯貓愛撒嬌的個性 當你叫他咪咪的時後 他會回你 你叫他不要出去時 他會拉著長聲喵著粗啞的叫聲
他常常是帶著傷回來 輕則身上流點血
嚴重則脖子破了一大洞 頭差點沒掉下來
脖子上的乾疤總是破了又乾 乾了又破
有一次在清晨時 我還在睡夢中
好像聽到遠方傳來一群野狗狂吠
接著就衝到我家門口來 然後 趴當一聲 陽台的彈簧門被撞開
我聽到跳了起來 走過去門邊看
咪咪的眼睛整個糊掉 臉都是血 脖子又掛了一道傷
之後他便只有一隻眼睛

有次我走出去買東西 咪咪看到了我從屋簷上跳了下來
陪我走著 但他走法很特殊 時而走在大馬路
從車底下繞過 十分小心 但他是一直陪著我
直到商店前的馬路時 我看見對面趴了一隻黃狗
他就這樣像被電道跳了起來
往巷底飛奔 咪咪跟我過了馬路後
就往那挑巷子走去 不知後來怎樣了

最後一次回來大概是我高一時吧
關於那一次回來我也沒多大印象
應該就是吃點東西 小睡一下 趴當拉開彈簧門又出去了
3天沒回來 還不覺得奇怪
一個禮拜後便覺不妙 整條街找遍了 就是找不到他
然後
這次就是是真的沒回來了

之後夢見了他眼睛好了 身體的傷巴也不見了
但我叫他咪咪部要出去!
他只是長喵一聲拉開彈簧門又出去了
之後我決定為他寫一篇短篇小說
一篇有關於一隻
好勇鬥狠的貓
我相信他活著時一定是帶著尊嚴
他從不怕狗
只可惜死後卻不知下落 希望這篇能平撫他的靈魂
也稍稍安撫我些

星兒

喜歡這種筆法..
喜歡帶著傲氣的黑暗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