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 II

頻率

Ch V 向東 東邊的盡頭






隔天醒來，窗戶外的奔忙氣息和店裡顫動的氣氛，


讓我坐在這裡的輕鬆很不正常似的，我眼前這面窗戶外，


車子在瘋狂的交流著，像是性慾高張的野獸，彼此叫囂著．


路邊的人群，有戴著灰色的圓帽和灰色西裝外套的老頭，穿著綠色大帽Ｔ的學生，


大家用著一樣的步調，互相禮讓著，又互相超前著，像是某種節奏或頻率的東西，


人行道像是一個巨大在流動的機器，偶而會有溜著直排輪或滑著滑版的年輕人，


輕快的在人群穿梭．


[嘿 你在這裡睡著了呢．]她坐在我身旁的座位對著我說


[喔，是呀．]是那個昨晚看書到現在的女生


[不回家嗎? 或旅館什麼的．]


[喔，我在旅行．]我答非所問的說著


[是嗎?]


[是呀，那你呢？]


[我? 算是出來旅行吧．]他像是有一點猶豫的說出


[哦，是嗎？]


他點點頭，推了推眼鏡，喝了一口咖啡．


我拿出隨身聽來，輕輕的聽著音樂，Gary Barolw和Norah Jones輪流唱著．


叫了一杯咖啡，起司蛋糕，開始一點一點的吃著，女孩則是叫了布朗尼．


[你叫什麼名字?]女孩問著


[Shin，你呢？]


[Navenia．]


[Shin，想不想出去走走，待在這裡十幾個小時都悶壞了]


[好像是這樣喔．]我看了看手錶，早上十點四十九分．


Navenia站起身來，用力的伸展了雙腿，張開雙手像是很用力打了一個哈欠那樣，


重新紮好用紅繩子綁著的馬尾，小聲的哇了一聲，


迅速的把書放進有一點花俏的包包裡．


[我們走吧．]


[喔，嗯，我們走吧．]


走在陽光潑的到處都是的街頭，街道兩旁連接著許許多多的店相連接著，


假人像是驕傲的炫燿著自己衣裝的華麗，而假人小孩則是拿著鼓棒，


敲著只有一個莫明奇妙狀似水管的樂器，旁邊的女孩則是拿著假bass．


十字路口的四個角落，有著一些露天咖啡廳，有人坐在陽光下用laptop在上網，


也有人高聲交談大笑著，其他的人則是單純的在某個東西上聚著焦發呆著．


走在女孩的後頭，他穿著合身牛仔褲，稍嫌大的咖啡色格子襯衫，黑色的帆布鞋，


輕快的走著，頭髮在後頭甩著甩著．


[這是這裡最有名的公園了，很多觀光客喜歡來這裡拍照．]


[喔．]


[那一個雕像，那邊那個，看到了沒，那個牽著腳踏車的老人．]


[嗯．]一個銅綠色的雕像在公園的瓷磚道上站立著


[那是這裡第一代拓荒者的雕像，反正就是什麼殖民不殖民balabala的雕像．]


[哦~]


公園平坦的躺在市中心，公園裡，有穿戴整齊的躺在草地上休息，有人慢跑著，


有小孩騎車過去，有人在練習投接棒球，也有人坐在巨大的噴泉旁聊著天．


公園的外圍，是塞滿的車陣，


賣著頗美式風格的熱狗推車和不是很高而現代化的高樓．


市中心有巨大的電視牆，撥放著新聞，廣告，電影預告片等沒什麼用的資訊．


我們在一家速食店裡停留吃午餐，然後簡單的一邊看書一邊聽音樂消磨著一整天．


有時候這樣的大城市，會讓人覺得悲傷，像是被什麼東西沉重的壓著而喘不過氣，


你不會期待在什麼地方會遇到誰，你不會看見熟悉的人，這些東西之於你，


就像空空的盒子一樣，尤其是在那些華麗外表和人潮擁擠的地方，歷史和故事，


總是化作若有似無的東西，也許就像氣壓吧，偷偷的增加了一點，或是重力，


大家不知不覺都被這些從來沒人在意的東西拖累著，偷偷的增加了一兩公斤，


也說不定喔．


[其實，我是逃家] Navenia低著頭說


[嗯．大概猜的到．你是這裡人吧？]


他點點頭，看著窗外的人來來去去，然後像是眼睛很酸的揉了揉眼睛．


[我今晚好煩，陪我，好嗎？]


[嗯，就今晚，明天我想我會送你回去吧．]


[嗯．]


他拉著我的手走進附近的酒吧裡，那是一家人不是很多的店，


那是一家氣氛偏昏暗的店，吧台附近發出柔和的黃光，


一進去的第一首歌是Stevie Wonder的You are the sunshine of my life，聽著他的音樂，


像是心情也變好了起來，人生似乎也變的正面多了．


[是經典耶．]他跟著歌輕輕的唱著


我點了Wiski，他則是點了杯Wiski Coke，我們一起在角落，一起跟著拍子點著頭，


身為一天的結尾曲，這首歌感覺真是太棒了，像是所有的人都出現，


對著你開心的唱歌，那種像是能拋棄一切的愉悅，


陽光和希望似乎都從歌聲裡掉的滿地都是的，


那種幸福簡直是淹到了肚子的地方一樣滿載，溫溫的，暖暖的．


[我很喜歡這首歌呢．]


[誰不是呢？]我說


我們只是肩並著肩跟著節奏一起誇張的點著頭．







Ch VI 西邊的盡頭






我敲擊著鼓面，台下是密密麻麻尖叫的人群，彷彿是失了控的殭屍一般，


不斷的朝舞台大吼，像是有一萬年未曾嚐到鮮血那樣，歇斯底里的吼．


Kurt舞台前抱著他黑色的電吉他，正在用力的怒吼，


回應著面前潮水一般的殭屍，他身體裡面像是有什麼用鐵鍊綁著卻綁不住的東西，


在那裡用力搖晃著牢籠，發出無聲的金屬噪音，


那樣的時間裡，我是幾近沒有聽覺得感受著空氣的震動，或許是哭泣．


靈魂像是被鑿了洞一樣，流出了不滿　不安　晃動的液體，


以聲音的形式，以抖動的姿態，我閉上眼，想要收集那些純粹的東西，


我感覺到自己的頭髮在面前來回的盪著，沾濕了鼓棒，鼓面，和深色破碎的牛仔褲，


汗水從鼓面上跳起來，落下，跳起來，落下，我感覺不到自己了．


Hello Hello Hello How Low…..


Kurt沒有什麼的多餘的擺動,只是那樣叫著,


a denial a denial a denial a denial a denial


觀眾開始像是抽了大麻般的歡呼著，Kurt只是彎腰鞠躬，


然後彎腰向我們鞠躬，接著不知道從哪離拿出來的雙管獵槍，


含進嘴巴裡．


[碰．]我輕輕的發出聲音．


是夢．


四周瀰漫著像是無法灰散的晨曦，像是某種氣體般，在房間裡面循環著，


電子鐘顯示著毫無生機的時間，07:11，房間裡面擺有簡單的家俱，


青一色是核桃色，木製的，梳妝台前擺著陌生的米白色女用手提包，


鏡子裡，映著我的臉孔，海軍藍的床單，紅色的牆壁，卵黃色及地的窗簾，


還有黑色長髮的女人，那個和這個房間一樣，有點陌生的女人．


我只是看著天花板發呆，開始細細數起天花板上壁紙的花紋數目．


[一百零一 一百零二 一百零三 一百零四．]我小聲的數著


[嘿，早安．]電子鐘好像沒有改變的顯示著07:50


[早安．]


我親吻了他的嘴唇，他向我輕輕的微笑．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充滿了．


[還想在睡一下嗎?]


他輕輕的喊了一聲，那種很典型女生起床會發生出的聲音．


[不想睡了．]


接著他起床，開始穿起他的衣服，我只是看著他．


一起在餐廳用完餐後，我們開始在城市中沒有特別的目的的逛了起來，


我們看了三場電影，記得那是法國新電影潮流的紀念周，


二輪影院在大量的撥放著那個年代的黑白電影，


楚浮的，高達的，夏布洛的．


事實上，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只是沒有特別目的的在城市裡閒晃著，


偶爾在有賣舊唱片的唱片行裡聽著老舊的爵士樂，


或是在服飾店裡像個任性的小孩一樣試穿衣服，


有時候則是在海邊的沙灘上，看著海洋吞噬著沙灘，用漸漸的向後退去，


晚上他在酒吧裡唱歌，我則是隨意的點著各種酒，偶爾是威士忌或伏特加，


大部分的時候只是廉價的啤酒罷了．


然後在一起回旅館做愛，隔天醒來，又開始循環這樣的一天，


坦白說，那樣的日子，什麼都不用想，就可以覺得自己身體裡的感覺飽和似的，


不再是那樣紊亂不安，只是很守本份的留在原地．


這個女孩叫做Cetus，我在我們第四做愛完時問的．


第十六天的早上，我一邊喝著柳橙汁，一邊吃著飯店提供的早餐．


[我好像該繼續出發了．]


[嗯，我知道．]


[我想，我明天就出發吧．]


[去哪呢?]


[還不知道，這一定要等我找到那個地方或那樣東西才知道吧．]


[我會想你呀．]


[我也是．]


我們沉沒了好久一段時間，電子鐘還是沒有變化的改變著數字，真是個無趣的機器，


我心裡這樣想．


[你可以跟我一起來嗎?]


[當然．]Cetus彷彿一直在等著我的問題．


[嗯．]


我們又在慢慢的做了一次後，開始簡單的收拾起房間和行李．


手中的硬幣，反面，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