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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水族箱裡的魚】 [打印本頁]

作者: 容焉 時間: 2005-9-18 00:00
標題: 【水族箱裡的魚】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快樂，因為我被他們關在這口小小的玻璃器具裡，三不五時會撞壁還被垃圾魚奚落，真不懂我活著有什麼意義可言；玻璃牆外的他們似乎也沒有因為我的存在而笑容多一點，要替我清洗這玻璃具時還會臭著臉，我也實在不懂他們抓我關我是什麼用意……。總之，日日月月年年，我都這麼自憐自艾地吃飽等死，然後不斷重複質疑。

　　直到某個月亮又大又圓的夜裡，視力一向不錯的我，再清晰不過地看見玻璃牆外，那些關住我的傢伙正炊烤著某樣細常的東西，它身上也有鰭，也有美麗的尾巴，就和我差不多模樣，只不過──它早已雙眼翻白沒了呼吸……。原來，所有幸與不幸都要經過比較才知孰是孰不是，我簡直把一雙眼珠看直了，不敢置信還有比我更悲慘的同類，並且正對著我面前施刑……

　　「嚇傻了嗎阿呆？第一次瞧見是吧？！以後你就會習慣啦！」耳邊又傳來垃圾魚半嘲諷的口氣，可現在我沒空生他悶氣，腦海正轟隆隆打著雷。「……阿斑，會不會下一次……搞不好就是明天，我也變成了那副模樣躺在柴火上？」竟然吐出的聲音抖得厲害。「嘖！就說你阿呆了嘛還不承認！他們分得出什麼東西好吃什麼東西不好吃啦，像你這種又矮又短、沒幾兩肉的貨色他們還看不上眼，少自抬身價了！」很奇怪，雖然阿斑口氣不減平時的兇惡，這次我卻感覺不到惡意，反而平撫了內心那股顫慄。

　　「唉，看開點吧，誰叫你生下來就是這條命呢？真不懂你每天怨嘆些什麼，比起那些柴火上的同伴們，你算僥倖了呢！」我轉頭望向他，忽然覺得親近又平和，而不再敵對。「是啊，」我接口，「這時我才明白自己擁有了什麼……」「嗟！」聞言，他撇了撇嘴，「總算是有點長進了阿呆。」頓了頓又說：「其實呢，也不光是你有這毛病啦！看看牆外那些不依靠水活動的異形就知道，他們又何嘗高明了？老是高喊善待自己、追求美好生活的口號，可看他們是過什麼日子──忙碌、抱怨、哀嘆，這就是一生了！為何總不去關心真正會使自己快樂歡笑的事物呢？即使是方松一下肌肉也好啊！而且，更悲哀的是，他們也會比較，卻不是因為比較而知足，反而更貪婪地想要抓住一切自己沒有的；這樣費盡心思、耗盡氣力，到底又得到了什麼？成就或虛榮嗎？還是自卑自憐、自我厭惡呢？！執迷不悟呀，可嘆這些庸碌眾生……」

　　我愣愣地看著他吐出一字一句，恍惚中，那張斑駁的臉孔彷彿煙霧繚繞著，逐漸模糊起來……。驀地，我心底閃過一陣莫名刺痛的優越感。好在，我只是我，一條玻璃牆內的魚。

作者: 容焉 時間: 2005-9-18 00:00
歹勢，倒數第七行「放鬆一下肌肉」，
而不是方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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